周润发:做个好演员,先要做个好人

2018-09-29 08:58:00来源:北京青年报编辑:梁庆张嘉

  周润发身上的明星光环巨大,可是他更喜欢做“市民周先生”。这位周先生可以衣着随意,坐地铁,吃路边摊,甚至台风来时,看到树枝折断后塌倒在路面,他还要顺手做做好事。导演庄文强说,在香港,想跟发哥一起出去吃饭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因为他喜欢去那些很草根的地方。结果就是,“每次吃饭前,他跟粉丝拍照要拍至少半个小时,然后我们才能坐下来好好吃饭。”近日发哥来北京参加《无双》首映式,在朝阳公园跑步的新闻也成为网络热点,引得不少爱睡懒觉的影迷纷纷早起,只为能与发哥在公园邂逅。

  拍完《寒战2》后,周润发表示要暂时休息一下。如今时隔两年,他以电影《无双》复出,与影帝郭富城搭档。该片的导演是以《无间道》系列而扬名,之后又拍摄了《窃听风云》系列的庄文强。

  《无双》将于本周日上映,是被列入国庆档“票房前三”中的一部。周润发在片中扮演犯罪天才“画家”。之前的媒体试映,发哥的表现大受好评,“不老男神”风采犹在。周润发也感谢庄文强可以给他这么好一个角色,让他好好发挥,而作为周润发的“迷弟”,庄文强说与发哥的合作,“像开法拉利一样爽”。

  从影多年,周润发塑造了无数经典角色,从小人物、翩翩公子,到黑帮大哥,喜剧片、爱情片、黑帮片都能被他驾驭得游刃有余。问及周润发表演秘笈,发哥一反之前的嬉笑,很认真地答复:“先做个好人。”

  爱上跑步,现在比80年代还有活力

  《无双》讲述了周润发饰演的犯罪天才“画家”与郭富城饰演的造假天才李问双剑合璧,联手造出超级美钞的犯罪故事。“画家”这个角色能文能武,性格也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周润发演起来气场十足,他笑说:“演得很满意,我自己都爱死周润发了。”

  庄文强介绍,能邀请周润发演,要感谢郭富城的经纪人小美姐,“因为是小美姐看过剧本后跟我说,这个剧本应该找发哥来演,然后她就去找了发哥。”

  2017年2月13日,庄文强和发嫂通了电话,约好第二天庄文强把剧本送到发哥的办公室,发嫂给了庄文强一个地址。庄文强回忆说:“地址是英文的,我收到之后没太仔细看,那时我在一家花店买花给我老婆,第二天是情人节嘛。晚上回家后我跟老婆说,‘明天我要把剧本拿去给发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第二天我跟老婆按照发嫂给的地址开车过去,结果你知道车开到哪里吗?就开回到我昨天买花的地方,原来发哥的办公室就在楼上。”

  发哥看了剧本后,两人又相约谈了一下午的剧本,庄文强讲述,发哥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我说,‘因为你很难找啊!’他说,‘你不找我,那你想找谁来演呢?’我说,‘我没想过,我找你也是碰运气,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再想咯。’他说,‘这个角色只有我一个人能演,因为你写的就是周润发,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发哥这么痛快地答应,庄文强开心之余也感叹缘分的奇妙:“我是看发哥电影长大的,我看了一个暑期的《英雄本色》,《喋血双雄》看了无数遍,《英雄本色3》我也看了无数遍,我常常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用《英雄本色3》的主题曲去写一个电影。所以跟发哥合作,就像是一个你永远逃避不了的缘分。而且这次合作让我发现,原来拍发哥真的很爽,你开过法拉利吗?就像开法拉利一样,你只要一脚踩下去,它就给你你想要的,过程很有趣。”

  在《无双》中,年过六旬的发哥有不少动作戏,庄文强称,全片发哥唯一的一个“替身”就是他自己,所有的画面,包括动作戏都是他自己上阵完成的,“他这么多年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又能打,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被夸年轻,发哥笑得眼睛成了两条缝,“这部戏去年6月份开拍,我5月进组,刚好拍这部戏之前,做了一年的运动,感觉非常好,觉得力气大了,身手敏捷了,整个过程很自如,很开心的。我觉得整体比上世纪80年代的周润发灵活了很多,自信了很多,吊威亚,虽然因为我近期肌肉受伤过,并不舒服,但是还是感觉自己身体强了很多,还能做几个漂亮的动作,我觉得很满意。”

  锻炼让发哥充满活力,郭富城都自叹不如,“发哥在剧组每天都是5点多起床跑步,要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听到这里,发哥说其实他跑步还是受郭富城影响,可是现在,他坚持着,郭富城却不做了。

  曾经演了很多烂片,但自己是个幸运的演员

  周润发感谢庄文强能写出这么好的角色给他演,自己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可以碰到一些喜欢的角色无疑是他的幸运,所以“做演员就看运气好不好,我是很好运气的人”。

  虽然给观众留下了不少经典角色,但是发哥直言自己也曾演过不少烂片,不介意曾经被称为“票房毒药”:“每部戏都有命,不一定表现得好观众就喜欢,可能一部戏演得很烂他们也喜欢。我演过的烂片占百分之九十,好的不到一部两部。虽然很多电影不是很好,但作为演员我也尽力了。”

  周润发说年轻的时候需要吃饭,所以签约后要按照合同,人家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没选择。后来不拍电视剧拍电影同样如此,“人在江湖”,很多作品都不是自己做主,想不拍就不拍的。而且老实说他也要赚钱养家,要供房,想让妈妈住得好吃得好,想给发嫂买服装、买化妆品。后来自己能做主了,有的作品又是因为朋友交情,朋友让你帮忙不能不帮。所以,现在能遇到《无双》中这样的角色,也难怪发哥兴奋不已。

  周润发还透露,那部火爆一时的电视剧《上海滩》,他至今都没有看过,“很多人说你演得好好,我告诉你,我一次也没有看过,为什么?那个时候每天拍戏,天昏地暗地拍,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哪里有机会看电视剧呢?”

  所以,发哥说现在的他,身体状态虽然很好,可以应付很多戏,但还是想慢慢拍,想挑剧本挑得更仔细些。周润发感慨现在每部戏都追求票房,因为投资很大,所以对演员要求也更高:“我感觉现在当演员挺苦的,好演员太多了,电视剧、电影越来越多,机会越来越很多,但是人太多了,想出名,需要走的路更长。”

  对于年轻人,发哥的建议是不要有太大压力,好好念书,在学校要打好基础,因为你出去后没有时间学,“镜头很珍贵,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所以你需要提前准备得很充分才行,拿到台词,你要准备180多种不同的方式去表演,否则就会被导演剪掉。在学校错了你还有机会再来,出去就没有这么多机会了。”他建议年轻人对自己所爱之事要精益求精,还拿自己的爱好摄影举例,“我为了一张照片,可以躲在暗房十个小时。”

  好好学习,当个好人,当个好演员,是发哥给年轻人的三大建议,“出名不出名不是你能决定的,当演员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走下去就是了。”

  裸捐56亿全部身家,但不会“零片酬”出演

  周润发是天王巨星,拿的是一线片酬,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决定裸捐56亿全部身家。据发嫂透露,慈善基金项目已经办理好了。

  谈及此,发哥说自己不会零片酬出演电影,虽然成立了基金会,未来会把钱捐出,但赚钱及片酬是一种形态,每个人都应该守规矩:“那些钱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我们是什么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走的时候也什么都带不走。但是我现在还在努力工作,赚钱只是一种生活态度。我依然有赚钱的动力,赚钱是规矩,动力在演戏。放钱到基金不是动力,演戏才是,演戏是心中的兴趣。”

  虽然现在已被不少人奉为“神”,但周润发说自己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早年的生活过得十分艰苦,曾在摄影器材店、电子设备工厂、酒店等不同的地方打工,靠着一个月一两百港币的工资分担着母亲的生活压力。现在,虽然发达了,但他坦言,在花花世界里待久了,才发现自己真真实实喜爱着的还是小时候的那种生活,他内心中向往的是那种安静、质朴:“我小时候在南丫岛长大,每天在山里跑,那个时候没有电,还点油灯,没有煤,靠烧柴生活,“我10岁以后才去香港,之前过着大自然的生活,所以我现在感觉好得不得了。大自然给我很多很多启发。金钱不是衡量生活幸福与否的标准,每天像我一样开心,再穷也会感到幸福。”

  至于为何总能那么开心,发哥说人生不快乐十之八九,快乐只有一点点,所以要珍惜那一点快乐。直到2014年还在用老款的诺基亚的发哥说:“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太多信息,而是应该学会倾听内心的声音。”

  周润发说他最近有看一个博士研究的易经,里面谈到了“上”,“这个简单的字原来很有意思,人有上进心是好的,但在合适的时候,就要停下来了,此时是‘止’,再过一点点,头上一横,就变成‘正’了。这个博士的意思是人生需经历的三个阶段:上进追求、停止思考总结、最终修得正果。”问及自己处于哪个阶段,周润发笑说,还在“上”。

  把手握紧,你什么也没有,把手张开,你拥有的是一切

  周润发说自己读书不多,看剧本时很多地方都不明白,总是要问别人,但是在每部戏里自己都学到很多东西。他最喜欢的是《卧虎藏龙》里的一句台词:“把手握紧,你什么也没有,把手张开,你拥有的是一切。”

  这句话,让他对很多事情可以释然,可以笑看人生。

  对于63岁的周润发来说,人生中一大痛事当是丧女之痛。近日,周润发在接受鲁豫采访时也坦然谈及了此事,那是1991年,怀孕9个多月的发嫂,临盆前一星期,女儿因脐带绕颈,胎死腹中,发嫂依然坚持分娩生下这个“孩子”。之后的七年发嫂一直处在阴霾中,情绪不稳,每天都要人陪着,不得已发哥还搬了家,免得睹物思人。正是对人生的乐观,让发哥从这件事中释然:“因为两个人同伤悲,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我只有不停地鼓励太太。当时我处理压力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做运动、爬山。出出汗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性格,我是特别乐观的人。”

  或许也是这份乐观,有了《英雄本色》中“小马哥”叼着火柴棍的经典造型。导演吴宇森透露那是周润发自己设计的:“他跟我说这样他更从容、更潇洒、更好玩。我说好啊好啊。我喜欢让演员充分自由发挥他的演技,也希望把他的感受、生活的经验放到电影里。”

  吴宇森还透露周润发跛脚吃盒饭也是他自己想到的,因为在剧组大家都是吃盒饭,有的工作人员吃一两口就丢下来,因为盒饭不会那么美味。周润发看到谁把盒饭丢下来,就拿起来吃完,告诉大家不要浪费粮食,搞得大家很惭愧。“因为他,大家不敢太随意丢了,很珍惜盒饭。所以,周润发就把这个经验放在戏里面,在吃盒饭时看到狄龙,整个就呆住了,很辛酸的。”

  与发哥合作过电影《孔子》的张兴哲也曾经夸赞说,发哥的霸气只是在演戏的时候显露,每天在片场都会客气地跟每个人打招呼,无论是“茶水”还是场工。不管是谁帮他做了点事情,他都会站起来说谢谢。辛苦一天后,离开时跟每个人打招呼告别。大家都为他的那种气度所感动。所以,只要是发哥的戏份到了,无论任何人,从演员、灯光到场工,都特别“关照”发哥,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影响了发哥的表演。

  去年8月23日,最强台风“天鸽”在广东省强势登陆。强风暴雨导致全香港停工停课,各区严重淹水,公车停驶。当大家都躲在家里的时候,风雨中,发哥一个人在九龙窝打老道搬树枝。当时树枝折断塌在路面,经过的车辆因此绕道造成逆向行驶,交通状况危险。

  发哥身穿连帽雨衣外套,将树枝移到安全位置。周润发事后接受采访表示,当时正搭车准备回家,“看到马路上有个树,所以下车帮忙把树枝拿走,让大家可以通过。”

  发哥从演员的角度告诉大家,演戏绝不能被一个类型的角色束缚住,要找一些不同的方向,因为人的性格是多面的,演员要挖掘自己不同的特性,才能创作出更多精彩的角色。而另一方面,发哥又以自己的角度告诉大家,先要做个好人,才能做个好演员。

  本版文/本报记者 张嘉

  供图/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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