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考古研究及文物保护未来怎么做? 业界专家在成都奉献了一场“头脑风暴”

2023-08-08 00:26:22来源:四川在线编辑:王诗侠

张文俊 刘倚瑞 四川在线记者 吴晓铃 成博 吴梦琳 摄影 吴枫 李志强

7月26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川视察时前往三星堆博物馆新馆考察,指出“三星堆遗址考古成果在世界上是叫得响的,展现了四千多年前的文明成果,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古蜀文明与中原文明相互影响等提供了更为有力的考古实证”,并对文物保护工作提出了殷切希望。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面积仅有遗址面积的2‰,虽然先后发现8座祭祀坑,但同时也遗留下诸多未解之谜。

未来在遗址考古、研究阐释以及文物保护方面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助力三星堆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8月7日下午,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来川视察重要指示精神专家座谈会在四川举行,包括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巍等在内的近20名省内外专家学者展开了一场头脑风暴。

做好三星堆遗址考古和文物保护

“三星堆的考古堪称新时代中国考古的典范。”王巍在座谈会上对三星堆考古进行了高度评价,“无论是考古方舱等硬件建设还是发掘前的规划设计、开放的学术研究态度,以及产生的重大社会效应等,都具有‘样板’意义。”


然而,三星堆目前的考古工作显然远远不够,未来还应如何开展?“建议考古工作继续细化,用资料来实证三星堆青铜、玉器等原料的来源问题,解决三星堆城址的布局等一系列问题,把工作做得更细。”王巍表示。

在会上,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总领队、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唐飞介绍了三星堆遗址考古未来的工作方向,“扩大古蜀文明遗址的整体资源调查成果,重点勘探和发掘解决古城的功能布局和交通网络、资源利用等问题。重点探寻不同祭祀场景、青铜铸造作坊、玉器生产作坊等。”

落实到具体的工作,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梳理了详细的工作路径,“首先将开展三星堆古城的水陆交通体系的考古发掘,重点寻找三星堆城址的城门、道路和码头;其次将继续开展青关山土台、月亮湾台地、仓包包小城、西泉坎台地等的发掘,进一步认识三星堆遗址的内部结构和城址变迁过程。”冉宏林说,三星堆究竟有没有王陵、如此大批量的青铜器、玉器、金器出现在祭祀坑,它的作坊区究竟在哪里?都是学术界关注的对象,未来的考古工作将继续寻找遗址作坊区和古蜀王陵,解决三星堆王国的生产体系以及古蜀人群的社会属性等问题。最后还将继续系统开展周边区域的考古工作,既期待能系统了解三星堆遗址次级中心遗址的年代、功能和性质,又争取对整个古蜀国的聚落形态、社会结构有较为全面的认识。

在三星堆视察时,习近平总书记对文物保护工作也寄予厚望。三星堆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出土编号文物17000余件,后续还有一万余件有编号器物需要清理保护,任务非常艰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谢振斌介绍,目前考古院正联合相关学术机构共同编制《三星堆文化遗址考古发掘出土文物保护修复方案(二期)》,争取在未来几年内完成所有出土文物的清理保护和整理工作,并开展出土文物修复。同时还将以项目为抓手、争取在三至五年内,在全省培养一批文物保护修复的技能能手。

加强三星堆多学科合作和研究阐释

三星堆先后两次祭祀坑的发掘,让古蜀文明一醒惊天下、再醒惊天下。然而,国宝重器连续出土背后,三星堆究竟有没有文字、三星堆王国的资源究竟如何流通等问题,至今还是秘密,有待加强多学科合作和更深入的研究阐释。

“习近平总书记说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发掘展现了四千多年前的文明成果,那么未来我们除了祭祀坑的研究以外,还要把祭祀坑之前的一千多年要研究好、阐释好。要系统梳理长江上游文明进程的问题,宝墩和三星堆之间有什么关系?三星堆和金沙的关系究竟是主动的中心转移还是王朝更迭的结果,都需要搞清楚。”王巍表示,以前说到古蜀文明和中原文明的关系,侧重于阐释古蜀文明如何受到中原文明的影响,未来还需要深入研究古蜀文明如何和中原文明甚至长江中下游文明相互影响,并通过加强历史的延伸阐释,让考古成果能够被更多公众理解。”


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主任唐炜、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以及北京联合大学校长雷兴山等同样强调在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出土文物保护修复与研究,以及遗址价值阐释方面多学科协同的重要性。“三星堆遗址考古新出土了大量文物,提出了许多新的课题。未来建议更多关注对三星堆的文明特质、文化内涵的阐释,把它所体现的中华文明多元一体以及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征充分体现出来。”

相关的研究阐释工作已有了清晰的路径,并稳步开展。

唐飞介绍,未来将继续扩大和加强多学科合作,吸收最新史学研究成果,站在世界文明演进史的角度,把三星堆文化的历史、文化内涵,与其他文明的交流与差异,以及对人类的重大贡献更清晰全面地呈现出来,让全世界看到以三星堆为代表的古蜀文明取得的灿烂成就。


“我们已在多学科研究方面,开始考虑如何从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视角来解决三星堆珍稀资源的来源、区域之间交流的动力等工作。”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黎海超介绍,实验考古是很重要的方式,“关于祭祀坑的形成过程、6号坑为何和其它坑差别这么大等等,都将是研究的重要方向。”

三星堆8号坑发掘负责人、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也透露,在发掘完8号坑文物之后,考古人员正在加紧推进出土文物的整理和成分检测等工作,未来将对青铜神坛、神兽等出土文物的铸造工艺、宗教和社会意义、应用场景等展开跨学科研究。

在研究和保护基础上推进申遗

三星堆的考古发掘成果世界瞩目,作为中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单,三星堆和成都金沙遗址联合申遗又需要解决哪些方面的问题?

“三星堆与金沙遗址所代表的古蜀文明有利于突出中华文明历史文化价值,有利于体现中华民族精神追求,有利于向世人展示全面真实的古代中国和现代中国。”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中国世界文化遗产中心主任赵云表示,它是中华文明早期“多元一体”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出土的青铜器与金器独特而精妙的造型展现出古蜀先民杰出的创造力;从其考古和保护实践而言,则树立了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考古学的标杆。


赵云认为,三星堆和金沙遗址也是中华文明五个特性的生动体现。“它们所见证的古蜀文明是华夏文明不可或缺的一环,同时也构成了人类文明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三星堆与金沙遗址出土的青铜器、金器和玉器集中反映了青铜时代跨文化交流现象,涉及的文化从中亚、印度河流域直至长江中下游地区,地理跨度极大,且这一文化交流以祭祀活动为主要载体,是文化间交流与共同发展的早期典范。”

自2012年以来,三星堆遗址以保护和申遗为主要目标,在价值研究、文本编制等方面不断推进,但也面临城镇建设、旅游开发等各方面的压力。赵云建议未来在推进深化考古的广度和深度的同时,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为抓手,系统性加强价值挖掘、整体保护和能力建设,实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工程师郝爽则建议深挖三星堆和其他青铜文明的对比,同时加强古蜀文明如何和中原文明相互影响,以体现它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突出贡献和价值。

深耕四川考古讲好中国故事四川篇章

座谈会上,与会专家还就三星堆之外更广泛的四川考古建言献策。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颜劲松认为,未来要紧紧围绕“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考古中国”等重大科研项目,立足三星堆、宝墩、金沙、皮洛、宋元山城等重要历史遗存,组织实施一系列重点攻关课题和重大任务,构建四川“大考古”标志性工程体系。此外要加快推进考古资料整理及成果出版工作,通过一系列重大科研课题,推动科研学术与创新能力持续提升。考古离不开人才队伍。建议加强人才梯队建设,进一步拓展人才队伍发展空间;重点加强文物修复、科技考古等急需领域专业人才培养,加快建设一支门类齐全、技艺精湛、力量更强的考古人才队伍,让四川考古事业后继有人、发扬光大。

“古蜀文明和中原文明既各有鲜明特色,又有深刻联系,都为中华文明的形成、发展作出了历史贡献。”上海大学博物馆馆长李明斌建议,“在‘多元一体’的学理框架下,立足长江上游文明化进程和模式的深度研究,探讨早期中国发展过程中古蜀文明特有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丰富‘考古中国’重大课题的理论体系。”此外,以项目制牵引已开展的重大考古发现工作,形成一系列有深度、对阐释和传播古蜀文明等有重要影响力的重点项目如皮洛遗址、江口沉银遗址等;并丰富和完善“古代四川”考古学文化谱系中的小缺环或弱项。李明斌建议,“考古+出版”和“考古+展览”都应继续推进,以扩大古蜀文明传播力和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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