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线记者 吴晓铃
12月12日,蜀道研究院在成都揭牌,咨询委员会和学术委员会的7位权威专家分别从蜀道价值、研究现状与未来、资源保护等方面,阐述了蜀道在世界文明史中的重要意义、生态文明演进的当代价值和国际影响力,也客观分析了蜀道研究存在的现有问题。专家们建议加快构建多学科跨区域综合研究体系,建立研究基金、课题发布、专著出版、平台建设、成果共享等在内的系统性机制,切实担负起蜀道研究传承的历史使命。
价值几何?
历史悠久 具有世界文化史的影响
蜀道,古代由当时的长安通往蜀地的道路,绵延千余公里,是保存至今人类最早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唐代诗人李白笔下的《蜀道难》,写尽了穿越秦岭和巴山山地的蜀道艰险。实际上,远古先民在很早以前就打通了秦岭到巴山的交流。蜀道研究院咨询委员会主任、著名秦汉史专家王子今介绍,早在前仰韶时代,秦岭交流已实现南北沟通,商周时期又有了更好发展。到秦并天下至西汉时期,蜀道实现了将南北贯通一体的历史作用,也因此在世界文化史上极具影响。待此后与丝绸之路的交流连接,更是起到了沟通世界文化的作用。
蜀道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北京大学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主任孙华同样对蜀道有颇多研究。他介绍,蜀道有穿越秦岭的北道,即嘉陵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穿越巴山的南道,即金牛道、米仓道和荔枝道,偏西的祁山道和阴平道,以及相关的副线和支线,共同构成了蜀道路网。“蜀道既是国家道路路网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宋明时期重要国策“茶马互市”的茶马古道主道,此外还是古代长安通往印度的丝绸之路南亚廊道东线的北段。任何一个古代国家,其统治中心与周边的政治和经济联系都必须依靠陆上和水上的交通线来维系,道路是维系中国幅员辽阔多民族国家统一的纽带,十分重要。”
遗憾的是,目前中国的线性文化遗产中,这些交通网络的绝大多数已被破坏,保存较好的大多是高山峡谷里的古道,其中最著名的就包括了秦蜀之间的蜀道。由于蜀道位于地形崎岖的山区,跨越了南北气候分界线,其道路工程类型最为多样,更重要的是这些古道不少地段都被相对完好地保存下来,因此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和利用价值。2012年,蜀道(金牛道广元段)成功入选《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研究现状
基础工作相对薄弱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蜀道是极具价值的文化遗产,但无论在历史研究、保护研究还是利用实践上,依然存在不少问题。
在孙华看来,蜀道研究参与的学科较为单一,“蜀道研究的学者多来自历史学,主要是历史地理学界,所以我们对蜀道认知基本建立在历史地理学的基础上,缺乏多学科相结合的蜀道考察与研究,制约了蜀道研究的深度与广度。其次是研究方式比较简单,考古调查的深度非常有限,多注重基本保存的崎岖险要路段,忽略了平原和丘陵地区的古道情况。对道路本体的现状信息数据缺乏关注意识和记录手段,难以作为学术研究和保护利用的依据。此外,由于蜀道是跨省区的古代交通路网,同一线路不同省区的调查资料难以衔接。”
孙华认为,蜀道研究还存在研究时段重前轻后、研究地域北重南轻、研究内容不足以及研究缺乏基础等现象。“学者往往将研究重点放在唐代及更早时期,其中两晋南北朝时期并受到重视;宋元明清时期国家中心东移,蜀道在全国交通网络中的地位有了重大转变,专门分析这一变化影响或者详细论述这一阶段内蜀道发展情况的却并不多,尤其明清时期更是蜀道分期研究的薄弱环节。他同时指出,目前蜀道研究主力是历史地理学科,以文献资料为主,较少运用考古材料,“从考古学角度考察蜀道,尤其是早期蜀道的研究还极其薄弱。”
蜀道研究院咨询委员会委员、甘肃省政府文史研究馆研究员高天佑也表示,蜀道甘肃段同样留下了大量丰富多彩、形式多样的古栈道遗迹,是蜀道构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相比陕西研究蜀道之早、成果之丰,以及四川当下蜀道研究动作之快、力度之大,甘肃在这方面的研究还略显迟滞。如今蜀道研究院整合各方力量,他也将积极推动甘肃陇南学术界积极参与、主动融入到蜀道研究与蜀道申遗的工作中来。
如何发力?
多学科跨区域联合出击
如今蜀道研究院已经揭牌成立,蜀道科学研究应该怎么做?专家们也纷纷建言献策。
“除了继续开展蜀道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外,建议继续开展多学科的蜀道现状调查和记录研究、蜀道沿线历史城市及城址研究、蜀道沿线驿铺现地考察与研究、蜀道的交通工程学研究、蜀道沿线环境及景观考古研究、古代蜀道保护和管理法规机制的研究以及蜀道的展示利用和旅游研究。”孙华表示,蜀道研究院搭建起了一个集聚全国相关科研机构和学者的研究蜀道的学术平台,“应该充分利用好这个平台,以交通线路研究为基础,聚焦蜀道研究,放眼全国古代道路网络,服务于蜀道的保护和利用。”此外蜀道研究院应该不只是局限在蜀道研究上,还应以此为起点和核心,“逐渐将研究领域扩展到中国古代道路网络和现存的全部古道遗产,从而使蜀道研究院从区域逐渐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研究院咨询委员会副主任、考古学家王仁湘曾长期在川渝开展田野考古工作,对蜀道考古也曾多有参与。他表示过去的蜀道考古缺少大范围的统筹规划,成果也比较零散,因此建议未来“制定考古调查规划,出版分类专题调查报告;选定遗址作重点发掘,出版专题考古报告;设立研究基金,拟定蜀道相关考古研究课题,并设立相应的考古平台,定期交流工作进展与收获。”
蜀道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西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蓝勇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研究蜀道,但他认为个人的自发研究显然比不上集体的发力,所以“建立蜀道研究平台十分重要。此外,还应提高蜀道研究科学水平的路径,蜀道保护和开发也应纳入关注范围,以保护为主开发为辅的方式推进,毕竟把蜀道作为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物质精神象征而保护起来才是核心所在。”
在蜀道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陕西理工大学研究员冯岁平看来,蜀道作为一个道路交通体系,不管是川陕甘,均需站在中华文化凝聚力的更高的角度审视,希望更多学者能够以坐冷板凳的勇气参与其中,摸清蜀道家底,传承好中华文明。蜀道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重庆大学环境与生态学院副院长杨永川则建议继续挖掘蜀道古树保护的生态智慧,增强生态自信;提升蜀道沿线生物多样性研究和保护水平,彰显国际影响力以及依托蜀道资源,高质量发展自然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