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炳

1

死的风景，付与山水
谜团如玉，猜空气中
凹进去的历史。“悬棺像一节运煤的火车，
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

不再吃惊，置身此处，
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形式上升或下降，内容冷冰冰，
来自一个人的博物馆。

人群中有千山万壑，
诗与死，已没有必要在书中
寻找复活的答案。
我反复在这里纠结鞋中之沙。

觉悟的人，心挂在悬崖上，
沉默是否可以和万物交换。
悬棺刚好漏下几滴鸟鸣，
轻微的力，幻觉排斥幽怨。

2

筑路的民工头顶有火焰，
总有一条路通向悬棺。
我是谁？我所质疑的
是悬棺里的永恒瞬间。

僰人只存于一滴雨中，
从伤口里提取万历年间的盐。
麻塘坝，穿过汹涌的方言，
抵达天空之上的蓝色葬礼。

诗歌考古学，僰道县
有一片雪永远不会融化。
一直在，在，一直在，
未来是无处不在的雪意。

比砍下的头颅更真实，
悬棺里面还躺着一枝腊梅。
司马相如写《喻巴蜀檄》，
牛皮剥下偶像，黄昏降临。

3

僰人即诗人，虚构天空之城，
悬棺里的人是否也会头痛。
散列通，是另一个星球，
修辞的剪刀，对着彗星的尾巴。

皇帝要用黄金敲打，做成
远方的样子，但这不是诗。
夜郎的月亮，上面依然有
僰人的新娘，她吃几缕光线。

高处的台阶有点软，她想到
膝盖里有沙子，便慢了下来。
有人从乌云中抽出闪电的族谱，
证明自己的祖先是神仙下凡。

活着就是为了掏空一棵马桑树，
刀斧惊动了木纹中的轮回。
盖棺定论前，死神经常走神，
像黎明，在修改一首黑暗之诗。

李龙炳，著有诗集《奇迹》《李龙炳的诗》《乌云的乌托邦》。现居成都青白江，写诗，酿酒，巡河，偶尔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