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剑
随着社会生活的快速发展,AI创作越来越流行,文学在今天变得似乎式微起来。写作,尤其是散文写作,AI创作似乎可以秒杀许多作者。那么,写作的意义在哪里?散文创作的未来又在何处?
2024年,成都作家继续在散文的各个领域进行积极探索,交出时代答卷。同时,作家们在时代变局中,并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去观察,而是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饱满的热情讴歌时代,讴歌人文与历史,完成了一部部具有时代之风的散文作品。
2024年,赵晓梦、林赶秋、雍也以散文作品签约成都文学院,蒋蓝、洁尘、马恒健等出版散文集22部,姜明、庞惊涛、宋扬、王亦北等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25篇。在获奖方面,羌人六、章夫、蒋蓝、樊雄、杨献平等散文作品先后荣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川观文学奖、首届金芙蓉文学艺术奖等奖项6人次。
生态散文,见证时代华章
随着对生态文明的认知加强,生活文学越来越受到关注,尤其是生态散文在关注现实、突出独立思索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成都市文联的指导下,成都市生态环境局联合成都时代出版社,共同策划推出生态文学集《青山映城:遇见雪山下的公园城市》。该书特邀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作序,裘山山、李元胜、罗伟章、洁尘、卢一萍、龚静染等10位知名作家描绘成都自然生态,集结成书,旨在通过文学的力量,深入挖掘并展现成都这座城市的生态之美,进一步激发社会各界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关注和参与。李敬泽作为序言作者,用“青山隐隐,悠然如画”形容城市气质。这也标志着成都生态文学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为作家们提供了一个展示才华、探讨生态文学的平台。
2024年,成都市生态环境局与成都市作家协会联合推出采风活动两次,10多位作家走进成都、德阳、眉山、资阳进行采风创作,推出了10多篇生态散文作品。庞惊涛的《古驿新桥》讲述了东安湖二十四桥和龙泉驿新旧传承的历史和文化以及现实意义。刘馨忆在采风活动中,推出多篇生态散文,《金色的青稞》《回家的路啊,像丝绸一样平坦光滑》《天上的云朵啊,在地上开成花》《镇西山下布濮水》《大地的诗行》《哨楼琴音》等,聚焦蜀地的生态文明建设。 蒲光树的《秀山的美》,则讲述了秀山的生态实践,淘汰了锰矿开采企业和电解锰生产企业,永久性封闭200多个锰矿井洞。绿色发展,生态优先。秀山的山变得更秀了,水变得更清了,秀山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正如黄杨扁担上飘扬的民歌一样甜美。
杨庆珍的《山间四季皆滋味》和《人间草木有深情》,聚焦川西数十种植物——可以化为滋味的如冲菜、棉花草、蕨薹、刺龙苞、茼蒿、落葵、苦笋、悬钩子、鱼腥草、箬竹等,可以寄托深情的如蜀葵、芙蓉、珙桐、艾草、紫云英等,书写植物之味、之美,发掘植物的文化和历史。书中既描写草木的形状、色彩、味道,又融汇植物学知识和作者的生活感悟,同时还有作者对过往生活的回忆,是作者对家乡的一次深情凝望,更是生态散文的生动实践。
成都生物多样性是值得作家书写的重要主题。2024年成都世界园艺博览会举行,也促使成都作家关注生态变迁。冯荣光的《天师洞古银杏,姿如凤舞干云霄》《凤凰鲸柏世间稀》《离堆公园“张松银杏”三挪而活1800年》《千年黄心夜合 西岭雪山的“长青古树”》《上皇观公主杉 千年唐杉自生香》《雾中山1800年红豆杉 奇树璀璨知谁栽》《天彭汉柏: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温月的《春寒料峭,一梢初放海棠红》《千年双楠木,苍翠话沧桑》《莲叶田田,锦水漫荷香》,谢天开的《大唐风尚:〈十眉图〉在蜀中》,林元亨的《古代成都人的游春路线》,许永强的《唐宋成都池苑园林 爱水爱花日日来》《亭 :中国独有的园林浪漫》《台:天地悠悠的回响》《楼:登临以穷千里目》等文章,将成都古树、花卉、园林和人文历史风采以美的方式展现给世界。虽然成都作家在生态文学上逐渐发力,但距离高原还有一段距离。
在文化与历史中探索可能性
成都的建城史悠久,至今依旧传承着优秀的传统文化。成都作家对此也进行多种方式的挖掘、书写。比如曹蓉的散文创作展现了她深厚的文学素养与多维度的创作视野。她的散文涵盖了自然、人文、历史以及个人情感,具有独特的艺术感染力与文化价值。
文化与历史的交融,给作家提供了叙事空间,让散文探索有了新境界。蒋蓝在2024年继续发扬领军作家的先进与勤奋,相继推出《寸铁笔记》《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读本成都卷》《文翁小传》《春熙路传》等多种散文作品,显示了强大的文学创造力,带动着成都散文创作的持续奋进。
姜明的《八千年的凝视》,是作者参观成都博物馆举办的“汉字中国:方正之间的中华文明”展览之后留下的作品。姜明从提取的这个不经意,还很可能被忽略的不起眼的物象——“眼睛”的凝视中,如长卷般地展示出泱泱中华超过5000年的文明历史,并深刻地揭示了文字与文明的必然联系:“文字的发明让魑魅魍魉无以遁形,让丰收成为天意,让混沌蒙昧的天宇之间,出现了澄澈如洗的人的凝眸,以及晓畅明亮的人的交流。”这是在讲述文字,也是在阐述历史,更是8000年前的这只“眼睛”洞悉中华文明史。
林赶秋的《石犀》,以人类学名著《金枝》的思想为指导,运用多重证据法,综合整理中外汉文典籍与出土文献、文物,分析研判,尽最大可能将李冰还原成一个真实可感的、有血有肉的“人”。与此同步,也客观细致地梳理了神秘古蜀国、世界文化遗产都江堰的历史(尤其是战国至南北朝这一段),也得出了一些异于以往的结论。这部书是作者集十几年研究积累,对李冰创堰的历史及其相关疑云谜团进行的一次全新的诠释,颇见功力。
黄晨旭的《柳城记》,书写成都平原温江一带地方风土、历史文化,“故乡随着城市建设的推进,在短短的十来年时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宅、茶馆、场镇、溪流,那些承载着人文记忆的地名、那些一花一草……感知的美好与熟悉的民俗、烟火、风物都消逝得太快太快,这段过往我想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写作是一种心的慰藉。”
李劼人不仅是作家,还有多重身份。对其进行系统研究则让我们看到李劼人的丰富的一生。王嘉陵主编,成都市李劼人故居纪念馆、 成都市李劼人研究学会编的《老骥:李劼人的生活、工作与创作》,以事实和文献为依据,不虚美,不矫饰,挖掘和展现内涵丰富的李劼人晚年这一段生命历程,陈述、阐释他的工作、生活和创作,展现他的文化影响力。
李志能主编的文化散文集《穿过望丛祠的红门》,以纪念最早的蜀王望帝杜宇和他的继任人丛帝而修建的祀祠望丛祠这一特定历史地理符号为题,收录了国内30多位文学名家的“同题写作”作品。这些作品以“古蜀之源”和“园林胜境”两编为经纬,高处纵论望丛祠的历史由来、建筑特色、文化价值,细处抒发对历史人物功德的评议和感情,乃至细腻展现望丛赛歌会的民俗风情,堪为新时代“同题写作”一次很好的策划和组织示范。
宋扬的《蜀道苍茫》,讲述寻访蜀道的故事。古蜀道看似只是莽莽蜀山中一条瘦削的线,但这条线却是苍茫而幽邃的,有时光的显性与隐秘。显隐之间,那些于其上走过的身影,清晰如昨,又缥缈如烟。而正在其上走着的我们和将要走过的后来人,又正在或将要书写怎样的新蜀道故事?金牛区作协与金牛区民政局推出《记住乡愁》,邀约数十位作家以金牛地名故事来讲述金牛的历史变迁,让人看到成都城市的发展轨迹。
在更多的文化与历史叙事中,作家们通过不同的观察去书写历史之变,试图回答时代之问。这种追问,也呈现出了作品的厚重与深思。
乡村振兴进程中的壮阔叙事
乡村振兴的铺展开来,给成都作家提供了广阔的创作舞台。不只是在成都,在全国各地,作家们通过多彩的笔描绘着新时代的波澜壮阔乡村图景。
蒲光树的《双流的美丽画卷》,以飞机的视角观察双流变化:想看飞机长什么模样,那就闲逛环港路,飞机静静地栖息在停机坪上;想看飞机降落,就去牧马山的空港花田,那里草绿花艳,彩道蜿蜒;想看飞机展翅高飞,就去成双大道的空港体育公园,人们端着啤酒,吃着麻辣烫,乐呵呵地仰望天空……
且看成都作家笔下的乡村不同风景。2024年,春节申遗成功,陈新的《迎年画春》,即讲述春节故事,又讲述了绵竹年画带动乡村振兴的发展之路。庞惊涛的《良扇志》,讲述“德阳潮扇”的非遗传承人杨占勇扎根高槐村,传承非遗的故事,并入选2024届全国高考考前最后一卷语文(新课标卷)。何迎春的《江湾武陵》,讲述建在长江的弯道里的重庆武陵镇,曾经落后的小镇,通过移民搬迁后的新城,更加美丽,让人心生喜欢,这只是乡村振兴的一角。陈美桥的《达州的活力和温暖》,记述了与达州城的一段段情缘,见证了一座城与乡的温度,“每当我的文字靠近它们时,我就不禁想到在山上遇见过的人,想到山下的万家灯火,想到每年正月初九,达州人接踵摩肩攀登凤凰山。涌动的是人潮,也是这座城的活力和温暖。”杨素宏的《故乡的“村超”》,贵州榕江县,2023年夏天,一场场名为“村超”的足球赛事风靡全网,让榕江引得世人的空前关注。在作者看来,“村超”为故乡带来的意义,不仅仅是热闹和快乐,也点燃了乡亲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热情。蓝星的《走近胡杨》,在内蒙古的这片胡杨林里,作者亲眼看到一些胡杨枯树上又生出了嫩芽新枝。新生的枝条在风中微微颔首,让人感叹于生命的顽强与神奇。草木本无情,但草木身上的这些天性、所展现的生命的神奇,却化为一种无形的滋养,润泽着我们在尘世中奔波忙碌的灵魂。
值得一说的是,在都江堰,一群作家书写乡村振兴故事,让人看到乡村振兴书写的可能性。近年来,随着撤乡并镇和撤镇设街工作的开展,以前的行政村和居委会成为新型社区,其历史遗存、文化信息、风土人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为了挖掘和梳理新地名蕴含的新内涵,用地名讲好都江堰故事,市融媒体中心、市民政局、市档案馆、市作协和市知联会联合发起了“‘乡’风醉人‘村’意浓”地名故事写作活动,组织39位作家深入都江堰市166个社区,对其名称、历史、文化、地理、经济、风俗等进行了挖掘、整理和书写,创作了166个生动有趣的地名故事。这批作品,既是都江堰166部“沾泥土”“带露珠”“冒热气”的“村志”,更是166个社区主动践行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的“都江堰表达”。为此,都江堰媒体特开设专栏,娓娓讲述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地名故事。
成都作为乡村振兴的前沿,有着多个发展点位,相关的散文书写还不够集中,需更多的作家深扎下去,才能奉献出有分量的作品。
行走文学的写实路径与多元价值
行走与发现,是作家探索未知世界的不二法门。但在铺天盖地的行走文学中,如何写出特色,而不是流水账般的记录,就更需要作家对所行走的历史文化、时代风貌进行更为独特的书写。2024年,成都作家对此有更为清晰的表达,呈现出了行走文学的写实路径与多元价值。
马恒健的《古蜀城堡战场寻迹》,10多年来,作者自驾行程20多万公里,持续地跋涉于蜀地鲜为人知或虽为人知但甚少有人涉足的古城堡和古战场。随着游历和探寻的深入,它们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既令人震撼又令人深思;它们奇绝秀险的自然风光,既令人赏心悦目又令人叹为观止。它们的不可替代性和唯一性,激发了作者再现蜀地战争历史真面目的强烈愿望。在写作古蜀城堡战场的过程中,作者以散文的文学性、新闻的纪实性和学术的严谨性的有机结合的笔法,解读历史的流云和领略自然的岚烟。书中的每一处,作者均做到“三到”:足到,实地详加踏勘;眼到,遗迹周密观察;心到,抒发情感和见解。凡涉及历史人物、年代、事件,均反复比对,竭力对人文史料去伪存真,纠正“在书斋中泡制文字”的一些专家、学者的偏见和谬误,补充其语焉不详之处;对场景的描写,在准确记录的基础上,力求语言文字优美简洁。
洁尘的《行于浮世:日本俳意行走随笔集》,是其继《一入再入之红:日本文学行走随笔》《深过最深之水:日本艺术行走随笔》之后的第三部日本行走随笔。在20多次的旅行期间,洁尘徒步于日本的山川,又辗转于文人墨客的寺院、宫廷与故地,将日本文化中的人物、典故和文化美学融入自己的所思所感。洁尘以俳句为线索,以四季为章节,顺着俳人的脚印,重走日本的乡间与山林、城市与原野,在实地实景中,品味日本俳句特有的意境与美感,纤细、幽微、禅趣。每一段旅途,都是一次出逃、一次对世界和时间的丈量,走在路上,恰如行于浮世。
塔双江的《行走》,反映了作者在行走中的体悟以及对人的一生的探索和解读。
范宇的散文集《趁时光未老,去远行》,主要收录了作者对成都、苏州、兰州、丽江等22座城市的解读。从成都的悠闲自在到苏州的古典雅致,从丽江的诗意盎然到兰州的粗犷豪迈,每一座城市的行走与书写都是一次心灵的触碰与对话。范宇以行走为笔,穿梭于城市的历史长廊与现实街巷,触摸那些被岁月雕琢的痕迹,感受历史的温度与时代的脉搏。该书不仅描绘了城市的外在风貌与独特景致,更深入挖掘城市的历史人文、风土人情及融入人们日常生活的精神内核,一场场独特的城市人文之旅引人入胜。范宇对一座座城市的解构没有停留在浅尝辄止的场景转换层面,而是呈现出在远行途中对见闻提炼与人文思考的娴熟技巧,引导读者对大美中国的诸多城市产生新的认识与向往。
罗伟章的《风和微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行走。这部书里有采写各地风貌人情的,有写回忆老友亲情的,还有历史文化的大散文。这些作品作者以丰富的心魂漫游于世界和人生的无疆之域,在生命深刻的困境中,对人性、人生终极意义进行着追问与眺望。作者把各个阶段的散文作品进行了分类整理,作品展现了他的精神追求和人生哲理。
何文的《梦回南极·北极》以日记的方式记录了游览南极、北极的往事,这不仅是一次对极地美景的展示,更是一次对探索精神的颂扬,也是一次科学与文化的探索之旅。凌仕江说,这种闪电式的笔记,给人留下的是一串串信息时代的联想密码,有待时间去风化,更需要读者去取舍和感应。
行走文学除专著之外,还有不少作家如卢一萍、李刚明、李志能、杨虎等利用采风创作的机缘创作了一大批行走的作品,刊载在不同的媒体上,彰显成都作家的行走气度。
烟火里的“万千气象”
成都是一座既古老又现代的都市,成都散文家以此为场域进行多视角的书写,呈现出成都的“万千气象”。蒋蓝的《成都的槐树》,不只是在写成都的槐树,在他看来,树的价值,不只在于成为笔直的栋梁之材。枝干虬曲的槐树安静地待在街头巷尾,偶尔会有斑鸠、鸦雀停驻枝头。在它们的阵阵叫嚷声里,槐树露出了树灵芝与时光的纹理……“槐”与“怀”谐音,槐树还有守望家园之意。槐树,就是家园的消息树。在《水青冈的红叶》中,蒋蓝对巴山水青冈进行深情的凝视,以多种视角去打量,其“体现了大巴山悠久的文化积淀,也是古时巴人勤劳勇敢、坚韧不拔的精神象征。”
陈兆平的《锦江边的时光》,以居住在锦江边为线索,讲述锦江故事,从岷江出发,蜿蜒而下,勾勒出成都的水系谱系,以可感可知的方式描述成都生活的美好。庄吉的《两盒香膏》,以香膏讲述两代人亲情与爱意的故事。
在对2024年散文写作进行观察时,不难发现,不少作者的散文写作题材零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并没有进行系统或专题性的书写,但即便如此,亦可在繁花中觅见成都生活的新情境与新趣味。
余笙的散文集《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余生》,讲述作者将眼中的家人用文字进行生动描写,体现了对家人的感恩与思念;写作者经历过的往事,多记叙孩童时期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时表达对故乡的喜爱;写作者身边日常发生的一些小事和看法,从中感悟人生哲理;写作者曾经担任幼儿教育家庭咨询师以及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所整理的育儿心得;写作者结交文朋诗友,从事文学工作过程中的一些感悟和采风活动纪要等。显示了文学人的广阔世界。
乡愁是说之不尽的。党鹏的《屋檐下的乡愁》,有作者对故乡的思念和对炊烟、土地、屋檐的思考;有对城镇化发展的观察和对城市的理解;有对亲朋好友的素描,有对社会事件的评论和独到见解。曾令琪的《我心飞扬》,既是个人心路历程的呈现,又有游历山河的经历,以及对故土的依恋,让人看到一个作家复杂而多元的情感寄托。
张书林的文字出神入化,在散文创作中,以刺绣实践凸显文字的深意。在《每一只你都惹不起:刺绣中的动物》中,她以民间传统刺绣图案中最具代表性的14种瑞兽为主线,分章节讲述其在刺绣历史中的演变。此外,穿插鲜活的绣娘故事。绣娘不仅是技艺的传承者,也是文化故事的讲述者,为图书增添了真实感和生动性。200多张老绣图片搭配年代、出处、针法,充分地研究刺绣历史及其在民间的重要地位之际,引领读者关注老绣这一传统手工艺术的研究与传承。
诗人赵晓梦的《缓冲地带》,是一部探寻与追问之作,也是一部用新形式打破传统修辞的探索之作。作者在写景状物、行吟拾遗、创作答问中,以诗情洞察人性幽微,以文字烛照生活长路,表达对复杂世界不动声色的观照与反思。这些穿林打叶的文字,犹如一束束光的投影,既有对日常生活最直白的豁达呈现,也有对自我身体和灵魂的深沉叩问;既有人在路上的风花雪月,也有人在江湖的风骨秉性;既有人文地理风物的田野考察,也有现实宽大背景的诗性扩展;既有谈古论今的冲动,也有细枝末节的琐碎。
纵观2024年的散文创作,成都作家在“万千气象”中所反映的内容还是较窄,在磅礴生活中,作家还需有更多的观察视角,才能更好的呈现成都生活的丰富与多元。
阅读照亮新世界
爱阅读,会生活。成都作家在阅读中开拓新疆域,通过阅读打开写作的新局面。近年来,成都作家致力于阅读与写作的作家层出不穷,书评、书话成为作家驰骋的新场地,这些作品可看出成都作家的视野与宽度。
向古人学习,向经典学习。从此出发,探寻思想的高地。李浩的《展颜录》,为作者历年读书心得,所选的品读篇目,上至先秦诸子百家、魏晋名士,及唐宋八大家,下至元明清文人,既有脍炙人口的名家名篇,也有鲜为人知的山人“草作”。书写简繁随心,深浅兼备,虚实相生,亦庄亦谐。文中有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也有娓娓动听的故事,有妙趣横生的调侃,也有茅塞顿开的感悟,有诗情画意的美景,也有让人潸然泪下的亲情……语多诙谐,颇具可读性。
《诗经》是百读不厌的经典,故阅读《诗经》,由此生发出来的诗意也是各有各的风味。雍也的《从诗经出发》,在深入研究比对古今中外特别是近现代《诗经》研究重要成果与精华的基础上,将对《诗经》重要篇目的新解读、对《诗经》传统论断的新考辨、对《诗经》内涵的新认识、对《诗经》传播与文学比较的新视角融为一体,并与自身经历体验、人生家国世相、当下社会现实有机结合,熔文学、历史、人类学、哲学、民俗学、社会学、美学等内容于一炉。时间横贯古今,空间横越中外,内容横穿文史,体裁横跨诸体。具备历史与国际视野、文学与文化视野、学术与思想视野、社会与人生视野。其思源远流长,无远弗届;其论不落窠臼,创见迭出,既具学术性、文化性,亦具可读性、趣味性。
作为经典小说的《红楼梦》,研读者不少,相关作品亦多。王勇、王婕妤的《红楼梦录》,作者通过对《红楼梦》小说的评点,深入浅出地对古典名著里所涉及的建筑、诗词、服装、人生意义等进行了自己的解读。王勇以父女共读《红楼梦》为情感解构的入口,以心理学和文艺美学概念上的“投射”与“移情”作为方法而完成的这部近50万字的《红楼梦录》,在汪洋庞博的“红学”研究文献里不太容易成为学术经典,但一定会给予初读《红楼梦》的读者,尤其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以及他们的父母,提供一种有价值的启发——从王勇创作的动因起源于试图让女儿读懂《红楼梦》而非卖弄自身的见识和才华这一点来看,他对“跻身”《红楼梦》研究学术圈是无意的,自然,来自学术圈的评价,也当然不会让他在意,他在意的只在于:在解构《红楼梦》中隐藏的人生奥义时,这样的“投射”与“移情”,是否是有价值和意义的。
阅读是不打烊的修炼场所,作家们在此凝聚精力,然后开出一朵朵绚烂的散文之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