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隅光——电影《小小的我》中刘春和的逐梦行歌与世相沉思|西岭雪·影视评论

2025-01-20 15:37:55来源:四川在线编辑:黄勇

韩昀桀 杨心先

“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在生死之间。”刘春和,电影《小小的我》中的主人公,于生死夹缝中执着逐光,其经历宛如一首触动灵魂的生命之歌,也如一面镜子,映照出社会与家庭复杂的多面性。

身罹脑瘫,刘春和的身体被命运无情束缚,但其灵魂始终在奋力突围。影片以平实笔触勾勒他的日常,天台写遗嘱,尽显对生命无常的坦然;咖啡店求职,满是对自主生活的向往。这些点滴,皆是他于生死之间挣扎与追寻的深刻注脚。

影片尤为难得之处,在于对残疾人群体性需求的正视。刘春和面对心仪女孩时,自卑与勇敢交织,源于生命本能的情感悸动,生动展现出残疾人在爱与被爱中的复杂心理,撕开社会对残障群体长久以来的缄默面纱。同时,影片犀利地揭示了社会关爱形式主义化的弊病。公交集团送来米面油,看似关怀备至,实则未触及残疾人的真正需求。刘春和渴望的是尊重、理解,以及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这种反差鲜明地凸显了关爱形式与实质的错位。

刘春和还遭受着他人欲望的伤害。在与鼓手老刁的冲突中,他明显处于劣势。老刁或许初心并非险恶,但在社会负面因素的裹挟下,被欲望蒙蔽双眼。老刁为满足对音乐地位的追求,或是在团体中的某种权威欲望,忽视甚至打压刘春和对音乐的热爱与追求。刘春和怀揣对音乐纯粹的梦想,却因老刁的欲望而屡屡受挫。

咖啡店求职经历同样如此,老板将他当作收割虚名的踏脚石,渴望借助雇佣残障人士塑造关爱弱势群体的形象,满足自身对名利的欲望,却未给予刘春和公平的工作机会与尊重。刘春和满心期待通过工作证明自己,却无奈成为他人的工具。

在家庭层面,刘春和的情感世界同样充满缺失。他与父亲毫无互动,哪怕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父亲仿佛在他的世界里缺席。母亲与他的联系看似紧密,却似乎仅源于脐带带来的血缘功能性,以及伦理道德下的空间聚合。

这种家庭情感的失衡,让刘春和在成长中承受着亲情的隐痛。他渴望来自父母真正的爱与理解,可现实却如冰冷的墙壁,将他与完整的亲情阻隔开来。这种家庭环境,无疑加重了他作为弱势群体在社会中前行的艰难。

从更广泛的社会弱势群体视角看,他们常面临诸多困境。像刘春和这样的残疾人,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不便,还需应对外界的偏见与误解。社会在提供保障时,往往流于表面,未能深入了解他们内心的渴望与需求。弱势群体在就业、社交等方面,常因自身条件遭遇阻碍,难以获得公平的发展机会。他们就像被置于边缘的微光,努力闪烁却易被忽视。

影片将故事发生的空间置于成都这片天府文化的集聚之地,有着独特意义。成都,这座充满烟火气与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为影片增添了别样的背景色彩。成都的闲适与包容,本应与弱势群体所需的关爱氛围相契合,然而刘春和的遭遇却形成一种反差。这种反差进一步强化了影片所揭示的社会问题,即便在如此具有文化底蕴和包容氛围的城市,弱势群体依旧面临诸多困境。

方言对话的演绎,让影片有了不一样的质感。方言作为地域文化的活化石,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与表现力。片中人物以成都方言交流,使角色形象更鲜活立体,仿佛真实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方言的使用拉近了观众与角色的距离,增强了故事代入感,让观众更能切身感受到刘春和所处环境的真实氛围。同时,方言背后所承载的地域文化内涵,也为影片注入独特文化魅力,使影片在展现社会问题的同时,兼具浓厚文化韵味。

刘春和这一角色的精彩呈现,离不开易烊千玺的出色演绎。他凭借 “真听真看真感受”的演技表达,在一众演员中脱颖而出。他深入角色内心,以细腻且真实的表演,将刘春和的坚韧、挣扎、渴望等复杂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没有被固有表演模式所禁锢,也未受行业不良风气影响,而是凭借对表演的敬畏与热爱,用心塑造角色,让观众真切感受到刘春和这个人物的灵魂。这种高质量的表演,不仅为角色赋予生命力,更为电影行业树立了良好标杆,让观众重新看到电影表演艺术的魅力与希望。

导演以细腻的镜头语言,将刘春和的世界清晰呈现。在特写镜头下,刘春和颤抖的双手,细微的动作不仅展现出身体的不便,更传递出内心面对生活的紧张与执着;坚毅的眼神,犹如黑暗中的明灯,让观众直击其灵魂深处的力量与不屈。舒缓的节奏,如同缓缓流淌的河流,给予观众沉浸式体验,使观众仿佛置身于刘春和的世界,感受生死间的微妙平衡。

例如,在刘春和天台写遗嘱的场景中,导演通过长镜头的缓慢移动,从刘春和的背影逐渐切换到手中的纸笔,再到远处的城市风景。这种镜头语言的运用,不仅营造出宁静而庄重的氛围,更暗示刘春和对生命的豁达与对世界的眷恋,深化了生死主题的表达。

与同类型关注弱势群体的影片相比,如《推拿》同样聚焦于特殊群体的生活,但《推拿》更多从盲人这一群体的集体生活出发,展现他们在黑暗世界中的挣扎与希望,叙事手法较为群像化。《小小的我》独辟蹊径,以刘春和个体为中心,深入挖掘其在生死边缘、社会与家庭复杂关系中的独特经历,这种个体视角的叙事使情感表达更为细腻,对社会问题的揭示也更为尖锐。

在演员表演方面,易烊千玺自然真实的表演风格,区别于部分同类型影片中演员为突出角色特殊性而刻意为之的表演方式,为影片增添了更多真实感与感染力。

《小小的我》借刘春和的经历,揭示生死并非简单起止,而是充满可能的旅程。刘春和以残缺之躯书写完整人生,提醒我们珍视生命瞬间,给予弱势群体真正所需的关爱,于困境中坚守希望,让他们的微光汇聚成照亮社会的温暖光芒。




作者简介

韩昀桀,三级编剧,硕士,供职于成都市城市安全与应急管理研究院,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杨心先,二级演员,硕士,四川省舞蹈家协会,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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