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华

二月
 
开始剪枝，插枝
在潮湿的田间地头，他们忙着为樱桃树
做了意想不到的手脚
 
开始筑河堰，储水
他们用抽水机抽水，用稻田储水
一次次以水为念，以水翻身
 
六合村的月亮常常高过眉梢
有时是上弦，有时是下弦，一上一下
给弯弯的山路，增添了纠缠的葛藤
 
还没回家，灯就亮了
整个里屋，蚊帐是新买的，床是新做的
有人早早把弹花被折得整齐，等一人
 
嫁娶有序，吉日择选的，张灯又结彩
喜提小罐的高粱酒，微醉
红晕的脸上开了几朵胡豆花，豌豆花
 
几个柚子还在树上，多像金黄的颗粒
破春而挂
 
云雾山
 
千里渠好长，我们一起商量在同一个梦里
一定要说出不同的语种
 
断断续续的，有了结果，但你拒绝了
时隐时现的理由
 
一半是少女怀春
一半是小伙舞剑
 
我要拿出十万两白花花的碎银
订下你的终身
 
我以数不尽的山风与鸟鸣迎娶你
你的婚纱，一定要挂着飞泻的瀑布
 
你的一朵水花
试图为我卷起千堆雪
 
倒春寒
 
扯了一把蒜苗
怎么就沾上了春泥
 
和柳枝商议过一样
稻草人也挥动着手臂
 
红杏从未出过墙
梨花却顺从了冷
 
打田的时候，有喜鹊在叫
洒谷种的时候，有乌鸦在鸣
 
水芋头小，根像地瓜藤
把春天抓得很紧
 
春天向上
 
从一个早晨开始，爬上枝条的
是难以数尽的春梅花
 
我知道星子与星子之间，除了一个人
用心一些，就会有清脆的回响
混合你的香气
你的一些巨大的喘息
 
川北深处，天空预演着一场蓝的苏醒
只不过扶摇直上的
让我们亲临在水一方的桥
与游弋的鱼
 
一晃一晃的，为六合村
按下了
多少通红的印章
 
春山有寄
 
豌豆花带着蝴蝶飞了
要多少只喜鹊才能引领它们
 
去年立下的新意，今年再立
樱桃树如此，把雪飞得到处都是
到处都有恍惚的表白
写满一页信纸
 
开始酝酿回声，入耳可以
入眼，必须与山谷商榷
从乱石中挤出的水分，必须
游刃有余
 
山路是绕不开的
白云是绕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