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逸
四川省曲艺研究院创排的曲艺剧《万里归来仍少年》,以苏轼埋下的“时间胶囊”为线索,通过苏符与苏植爷孙的对话,串联起苏轼从少年到晚年的一生,将苏轼的赤子之心与家国情怀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文从人物塑造、舞台美学这两个维度,探讨该剧是如何打破历史人物的扁平化窠臼,实现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的。
人物塑造:人性的回归
令人印象深刻并感受颇深的是,编剧对人物塑造的用心。一部好作品,能让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剧情的曲折和牵动人心,还有一群活灵活现且立得住脚的人物带给观众的感情共鸣。
对主要人物苏轼的塑造。创作者摒弃传统历史剧中将文人圣贤化的表现范式,而是通过多维度的细节描摹,展现苏轼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对妻子的缱绻之爱,对同僚的赤诚之心。这些看似迥异的情感表达背后,始终贯穿着其至真至诚的人格底色。
苏轼的形象,通过3个生命阶段得到立体而饱满的呈现。少年子瞻的天真烂漫中透着聪慧机敏,中年苏轼在政治旋涡中展现出的铮铮风骨,老年东坡历经沧桑后依然保持的豁达胸襟。更通过“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的对比,呈现出朝堂之上直言敢谏、心系苍生的苏轼与家庭生活中尽显本真、流露赤子之心的他。这种刻画,不仅没有割裂人物形象,反而通过大小结合之法,让一个更真实、更具人情味的苏轼走进观众心里。
在次要人物塑造的艺术处理上,该剧摒弃将配角简单符号化的创作定式,而是赋予每个角色鲜活的血肉与灵魂。这种平等而深入的人物刻画,成为理解苏轼伟大品格的关键。
其中,程夫人这一角色的塑造尤为动人。“黄荆条下出好人”的训诫,展现了传统母亲的刚毅与柔情——那举起荆条时的犹豫不决,既是对骨肉的不忍,更是对儿子成才的殷切期盼。她在眉州大旱年间节衣缩食的善举,既体现了士族女性的社会担当,更诠释了言传身教的母教真谛。从剧作原型分析的角度来看,程夫人绝非简单的背景人物,而是苏轼精神世界的重要建构者,是其人生轨迹的启蒙导师与永恒的精神原点。
至此,实现了苏轼形象人性的美学回归。
舞台叙事美学的创新融合
该剧在舞台呈现上实现了传统曲艺与现代戏剧语言的完美统一,通过三大创新手法构建起独特的审美体系。
一是时空交错的动态舞台。舞美设计以可旋转的双层转盘为核心意象,通过眉州老宅与汴京朝堂的空间并置,配合冷暖灯光的交替变化,创造出富有象征意味的舞台。特别是“乌台诗案”这一关键场景,旋转的转盘与从天而降的丝绸,似把舞台切割成不同的时空,表现与再现灵活运用,将苏轼复杂的内心外化为极具冲击力的舞台意象。
二是曲艺元素的叙事重构。金钱板的明快节奏与谐剧的幽默穿插,既保留了传统曲艺的趣味性,又通过反差效果,深化了主题表达。比如“送饭小二”的插科打诨,不仅调动了戏剧节奏,更以不同的视角解构了历史的沉重感。
三是观演关系的突破创新。剧作通过讲述者与打破“第四堵墙”类似的互动方式,建立起观众与历史人物的情感联结。在剧终高潮处,3个时期的苏轼在旋转舞台上完成时空叠印,配合幕布弯月与《水调歌头》的吟唱,将个人命运升华为“人有悲欢离合”的永恒命题,引导观众在有限的剧场空间中,完成对初心的深刻思考。
结语:跨越千年的精神对话
《万里归来仍少年》的成功,既体现在立体丰满的人物塑造与创新的舞台叙事美学上,更展现在雅俗共赏、老少皆宜的艺术追求中。该剧以幽默而不失深度的台词、张弛有度的叙事节奏,完成了一场穿越千年的初心对话。
此剧通过苏轼的一生更告诉我们:伟大不在于从未跌倒,而在于每次跌倒后仍能笑着说:“万里归来,仍是少年。”这种精神,正是当代社会亟需的坚守。
作者简介
冯逸,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2022级在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