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生活本相的书写——浅评杜阳林中篇小说集《成长三部曲》|西岭雪·品读

2025-07-11 16:52:06来源:四川在线编辑:黄勇

潇寒

看完中篇小说集《成长三部曲》,不禁掩卷长叹:作者杜阳林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竟将人生的悲喜欢忧,写得如此撼人心魄。有句俗话说得对,人生的路,没有一步是白走的。杜阳林的生活经历和人生感悟,化为创作素材,映照生活本相的书写,诠释了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内在逻辑。


于人情,于物理,我们相信,中篇小说能以合适的尺幅照见人间生活的万象。具有丰富生活阅历的杜阳林通过这3部中篇小说,展示了当下普遍的精神迷茫和人格异化的困境。正是这本《成长三部曲》,让读者看到了他在写作路上质的飞跃,看到他从自我成长到他者成长的思考,看到一个作家在时代里的书写,又走出小说创作束缚的历程。

较之杜阳林以前的小说,《成长三部曲》的语言有了变化,叙事更为冷静客观,甚至感觉不到特别激烈的情绪,但读后却让人陷入沉思中。

《童话城堡》以13岁男孩游荡灵魂的视角冷静叙事,主人公在父亲建立的城堡里,为什么会失去生命?小说并没有让孩子深刻反思,却通过细节描述,把一个功成名就却自以为是的书画家如何被学生无上崇拜,被老婆无尽顺从的家庭环境重构出来。原来,悲剧的根源,是一些传统的、成功人士的自私自利,还有固执的刚愎自用和愚昧无知。

尽管进入21世纪已经25年,愚昧依然在有的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小说通过一个孩子的眼睛,让读者看到父权的威压,看到生活的残忍真相。这部中篇小说源自他者的生活,具有让人十分震惊的社会属性。杜阳林的书写让读者感到,他是关注当下的,并能通过事物的表象,看清事物潜在的内核本质。

作为一个作家,如果不能从事件中发现生活的本来价值,那么,写作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于读者而言,从作家细腻的铺陈描写中,通过少年康小西的人生悲剧,可窥探其中的意义。

《成长三部曲》是杜阳林从自我经验的书写模式中的一次跳脱。

长篇小说《惊蛰》让读者看到一个从困苦中走出的不屈少年,看到乡野孤儿寡母艰难的生存环境,看到个体和群体刻在骨子里的挣扎和坚韧。长篇小说《立秋》写了成名的记者从商后的种种际遇,改革开放的商海抉择及城乡间的矛盾和冲突,钩沉了时代的沧桑巨变。两部长篇小说都源于自我经验,展现的是70后一代人在广阔的社会生活中的自我奋斗和生命激情。

《成长三部曲》依然秉承杜阳林对现实的关注,中篇小说《隧道》《花醉》《童话城堡》是写的他者,因而杜阳林实现了一个作家创作过程中的转折和飞跃。正如一位评论家评价的一样,杜阳林从一个本色作家,变成了一个公共作家。

真实,是一个记者更是一个作家终身的追求——从现实真实到灵魂真实。写作的人都知道,从书写自我到书写他人是极不容易的。有人甚至认为“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好在杜阳林就是十分敏感的人,他的生活经历,让他具备更能体会社会底层艰辛的能力。《隧道》让读者觉得主人公的人生最终结局注定是灰暗的,但杜阳林的笔调舒缓反转,依然写出了人性的微光对卑微生命的照耀。

每个人的成长不一定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杜阳林已深知对这样的生存困境,只有走出认知的局限,才能活下来,只有走出生活的禁锢,才能活得更好。能用自己的生命感悟,体悟他者的人生和幽微,杜阳林的写作因此上了新台阶。

《成长三部曲》的不同人物,是杜阳林笔下的时代产物,但他们又走出了时代的禁锢。

成长、爱情和死亡,都是文学的永恒母题。在日新月异的当代社会,成长成为每个人一生的努力方向。《隧道》主角李正宵历经被弃养、亲友离世、寻亲却遭背叛等磨难,人生如同穿行无尽的隧道。怎么走出成长的困境?于他而言,生命的微光来自他唯一的牵挂,是一直爱他的奶奶。即便是教会她用暖手炉,也是他活着的理由。是的,对每个人而言,爱,都是活下去的理由。而谁又会知道,一旦活下去,生活会不会产生奇迹呢?读者跟随作家在观看,也在寻找生活的力量和生命的意义。

《花醉》里林秀的前半生,一直为执念之爱付出,直到最后释怀和放下。她的故事是很有代表性的。女性对爱情的执念,甚至会持续至50岁。怎么走出爱的执念,本质上就是女性的成长。杜阳林在这个中篇小说中能从一个女性的爱情故事中观察到女性的心灵困境,这不能不说具有小说家细嗅蔷薇的触感和敏锐。

游荡在《童话城堡》中的亡灵康小西是悲剧人物,更没有走出那无形的枷锁,而这样的枷锁是他和父亲成长的禁锢。文学作品映照现实,观照生活,杜阳林的现实主义写作,走出了个体生命的体验,也走出了个体经验的舒适区。有了新的创作认知,作品就有了全新突破。

《成长三部曲》里的3部中篇小说,发表在不同的文学杂志上。这些作品与杜阳林的其他作品前后发表或出版,说明他在写作方面极为勤奋。尤其是这3部中篇小说,意象丰富兼具现实主义力度和象征主义深度,既通过个体命运折射宏观社会图景,批判现实又保留温情,在文学性和思想性上均有较高维度,为读者提供了理解人性和社会的独特视角。

(《成长三部曲》,杜阳林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5年5月)

作者简介


潇寒,本名吴春华,中国作协会员,现居成都。出版随笔集《不是爱情的约会》、中篇小说集《风知道》。

    编辑推荐